喂，你去缴费！

1994年夏季的一天，我硕士研究生毕业一周年，暨南大学附属华侨医院麻醉科办公室，电话响了，电话是泌尿科老李打来的，一个来自湖南的一个进修医生，说找陈研究（那时硕士研究生凤毛麟角，研究是对研究生的昵称）。我说我就是。他说，“急诊室有个女病人，已经躺2天了，在天河宾馆的台阶上扭了腰，高跟鞋鞋跟断了。再不能动，一起身就腰痛难忍。没有家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骨科医生看了，没有办法。我相信你有办法。”
我决定去看看，老李拿出所有的检查结果，均没有特别的有病结论。我检查病人，双下肢感觉正常。考虑腰椎椎间关节错位！
病人告诉我，“我是上海人，嫁给日本人，这次随丈夫来广州办事，下台阶时扭了腰，现在动不了，丈夫因为忙于公务，一天多没来了，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
腰椎关节错位，类似的治疗我见过，有个武师把病人吊起来，用力牵引可以复位。这个病人显然无法接受这种治疗方法。好在我是麻醉医生，可以让病人麻醉后再做牵引。老李听说我有办法，很高兴，主动把病人推到麻醉准备室。
硬膜外穿刺，1%的利多卡因给了10毫升。5分钟后病人就一点都不疼了。病人体重大概140斤，我一个人难以给她复位，骨科的小麦（麦新权，即将去美国继承他叔公的遗产）正好在，我请他一起帮忙，他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是你私人让我帮忙还是因公？如果是你私人请我帮忙，我就帮！“我赶忙说，是我私人请你帮忙。我们把病人的双肩提起来，抖了一下，清楚的听到咔的一声，应该是复位了！
15分钟后，麻醉渐渐退去。病人没有叫疼了。我说，你起来走，她怀疑地问我，“真的可以走路了？”我说可以。试走几步没有疼痛，活动自如，她和我说，明天我和我老公来缴费。
第二天，她没来，而且再也没有来！
在场的人有阿德，小王，曹老师。阿德说，“太神奇了，陈志扬你是神医呀！”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主任红着脸进来了，没有说话。
从此，我开始受批了。麻醉科王建新主任开会的时候，公开指责我，“你为什么不向我汇报？不请示就擅自给病人治疗？应该先请教我，在我的指导下给病人治疗。（尽管我知道他完全不懂）你为啥没有收费？是不是私下里收了费?”
后来，有几次在梦里见过这个上海女人，我还和她说了话，“喂，你缴费去！”
再后来，我不得不离开了华侨医院，到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