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泻心汤治疗白塞病的启发

       前文已提及，我在考上博士前，就开始对二甲双胍的相关研究感兴趣。博士研究生期间在风湿科专家管剑龙教授门下，逐渐开展二甲双胍治疗白塞病的研究。

       二甲双胍来源于植物提取物，但是是国外的舶来品。舶来品非常好，时至今日部分人群也未能彻底消除崇洋媚外的态度，但是我更期待民族生产的产品做得更好更先进。有个私交甚好的朋友郜建新主任（现工作于山东XX医院的风湿免疫科），看病经验非常丰富。在他的父亲罹患胰腺癌后，仔细分析病因后，考虑是糖尿病服用二甲双胍20多年所致。

        虽然二甲双胍治疗癌症的研究非常多，但其副作用之一癌症却常常被忽略，相关研究几乎查不到证据。2020年5月，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 发布了一份声明，称某些缓释二甲双胍制剂中一种名为N-亚硝基二甲胺（N-nitrosodimethylamine，NDMA）的含量超标，根据动物研究，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Cancer，IARC）将NDMA 归类为“可能对人类致癌”的物质[1]。所以郜建新主任还是非常细心地去分析了这个药物的副作用，他说：“从哲学角度辨证看问题，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

        鉴于二甲双胍长期服用可能带来的副作用，我又继续探寻其他治疗白塞病的方案。

        众所周知，白塞病，是一组以眼睛前房积脓、虹膜炎，口腔及生殖器阿弗他溃疡 “ 三联征 ” 为主要表现的系统性疾病，因其在韩国、日本、中国、土耳其、伊朗等地发病率较高，而发达国家发病率较少，故又称 “ 丝绸之路病 ” 。然而在上世纪 20-30 年代，白塞病在全世界还未被认识。

       在1924-1925年，土耳其医师Huluci Behçet观察并记录到一位患有眼睛炎症及口腔多发溃疡男性患者，该患者在此之前40年间多次就诊于伊斯坦布尔、维也纳、澳大利亚，澳大利亚医生认为是一种未知的原虫病，而眼科学家基于眼睛虹膜炎的症状怀疑是梅毒、结核或链球菌或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所致。经过数次虹膜切除术后，患者完全失明。后来在1930年和1936年，Behçet医师又先后随访了另外两位有类似症状的患者。经过对这3位患者进行了多年的随访观察，Behçet医师认为应该把这些症状命名一个新的疾病。1936年，在一次医学会议上，他描述了这个情况，并发表于《皮肤性病学档案（Archives ofDermatologyand Venereal Disease）》。1937年，他将想法发表于《皮肤性病学周刊（DermatologischeWochenschrift）》，并将其命名为“白塞病”。后来，欧洲医生开始接受这一新命名的病种，同时，比利时、澳大利亚、美国、日本、丹麦、瑞士和以色列相继报道了这类患者的新病例。当这些杂志发表后，在世界范围最终接受了“白塞氏病”这一新的疾病诊断。在1921到1940年间，Behçet医生共发表了126篇国内或国际的论文，其中53篇在欧洲著名的科学杂志刊登，在白塞病的研究上做出了重要贡献。

      1930s之前，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病人么？中国就没有么？中国是白塞病发病率高发的国家之一。早在东汉年间，医圣张仲景即在其著作《金匮要略》中即有：“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的记载。“蚀于喉为惑”相当于口腔溃疡，“蚀于阴为狐”相当于外阴溃疡。其对“狐惑病”的临床表现描述达到现代医学诊断白塞病的标准，并对白塞病的精神状态做了更为详尽、细致、准确的观察描述。在治疗上，《金匮要略》记载的方剂是“甘草泻心汤”。现代的中医从业人员的研究反复证实在临床治疗中甘草泻心汤对白塞病有效[2]。

       所以，在白塞病及复发性口腔溃疡的临床治疗上，我开始尝试使用甘草泻心汤。病人用后疗效都不错，但里面的黄连太苦了，许多患者吃了恶心、呕吐，难以下咽。后来我依据功效和中药的性味归经对甘草泻心汤进行改良。原方中半夏具有小毒、黄连口感过于苦，改良后含有甘草、人参、罗汉果、蒲公英等药物，而且这些药物均出自国家卫计委公布的既是食品又是药品的中药名单，药食同源，配伍阴阳平和、滋阴扶阳，并取名为“甘草养阴汤”。当然我们最关心的是改良后的疗效。事实证明效果很好。

（图上为甘草养阴汤第一代产品，代言人郜建新主任）

[1] PottegardA, Kristensen K B, Ernst M T, et al. Use of N-nitrosodimethylamine (NDMA)contaminated valsartan products and risk of cancer: Danish nationwide cohort study[J]. BMJ,2018,362:k3851.

[2] 陈永，王慧，管剑龙. 甘草泻心汤治疗白塞病的近10年研究概览[J]. 时珍国医国药,2018,29(02):412-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