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芝加哥西北大学访问拾遗

美国芝加哥西北大学访问拾遗

北京大学首钢医院（北京大学吴阶平泌尿外科中心）  王义

2011年11月到2012年11月，我获得国家留学基金委全额资助，有幸作为教育部公派访问学者，在美国西北大学Feinberg医学院进行泌尿系统肿瘤的基础和临床研究工作。回味这一年的奋斗时光，工作既艰辛也充满了欢乐，既开拓了视野也结交了朋友。我愿意把自己的经历和感悟写下来和大家一块分享。

惊鸿一瞥---密歇根湖（Lake Michigan）

2011年11月1日上午8点半，我们从北京首都机场登上了飞往美国芝加哥的航班，十多个小时的飞行，令人在疲惫中充满了期待，随着空姐的声音：“再过半个小时，本次航班将会降落在芝加哥奥黑尔（Chicago O'Hare，ORD）机场…”精神便为之一震，此时的芝加哥时间才是11月1日早晨6点多，13个小时的时差是我们有时空倒转之感，打开遮光板，从轩窗往下望去，只见目力所及，是一片无边的蓝色，他看上去像大海的蓝色，但又比海蓝蓝得纯正。除了震撼之外，我真的没找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它。随着飞机的飞行，一座座沐浴在阳光中的高楼出现在这蓝色的边缘，美丽的芝加哥我们来了。温柔的水和刚性的大楼和谐的交融，使芝加哥这个美国第三大城市充满了灵气。看着眼下的这片蓝，脑海中不由想起那年去日本富士山的情形，车在富士箱根的盘山道上行驶，无意间抬头，发现在云开云和之中，白雪皑皑的富士山顶若隐若现，瞬间却又消失不见，便惊叹于那一瞬间的美轮美奂，却又常常怀疑，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在梦幻之中。日本是我曾经学习并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而密歇根湖的这一片蓝又在迎接我们的到来了，不由得对一年的异国他乡生活充满了期待。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我喜欢坐在湖边，盯着这蓝色的湖水出神；也喜欢赶在日出之前到深入湖中的海军码头（navie piar）,看那旭日一点点的从湖中升起，湖面和高楼披上一层金色；更喜欢在夏日的晚上，看湖中岛上升起的一凑凑礼花，欣赏这空中和水中的绚烂。然而所有这些都没有我对飞机上看到的那一片蓝色记忆深刻。正如一句歌词那样：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再也忘不掉你容颜。

密歇根湖边的医学院(Northwestern university Feinberg school of medicine)

一百六十多年前，一位物理学家、两位商人、三位检察官及三位牧师聚集在芝加哥一家五金商店的小阁楼里商讨着建立一所高等学校。因为在历史上，伊利诺伊州（芝加哥所在州）、威斯康星州、俄亥俄等州正式加入美利坚合众国之前，被称作“西北领地”，这所为了给“西北领地”的人们提供卓越的高等教育的大学便被命名为“西北大学”。 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西北大学已经成为一所世界顶尖的私立研究大学，2012年西北大学美国大学排名列第12位，世界大学排名列第19位，它的商学院更是连续数年名列第一，医学院也名列前茅。西北大学校本部位于美丽的密歇根湖畔的小镇埃文斯顿，蓝色的湖水和松软的沙滩给校园景色披上了一层浪漫的色彩。从埃文斯顿沿着密歇根湖滨公路向南约20公里便是芝加哥市，医学院，商学院和法学院位于芝加哥市的中心地带，这里紧邻者芝加哥最繁华的商业大街密歇根大街，医学院的一栋栋科研楼，附属医院大楼便与这些大街融为一体，如果你不注意看大楼前面不大的标志牌你根本想不到这里是医院。楼宇间的草坪上零星的坐着几个人闲聊，不远处的松鼠在树上和草坪上闲逛，这和国内大医院门前人群熙攘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在街道的拐角处，你有时会发现象门一样的建筑立在大楼的前面，写着“northwestern university Feinberg school of medicine”，它们已经失去了门的用途，更多的是一种象征和标志，供人们欣赏和摄影留念。在这寸土寸金之地，我惊愕的发现有一栋10余层高的大楼，与旁边的大楼外边装修别无二致，门口写着parking的标志，一栋大楼作为停车场用，难怪在这繁华都市的中心地段并没有象国内那样出现停车困难的现象，不得不佩服城市规划者的匠心。Feinberg医学院的芝加哥校区由纪念医院（Northwestern memorial hospital）, 妇产医院（Prentice women's hospital）和儿童医院（ANN&Robert Lurie children's hospital）以及三个著名的肿瘤研究中心组成。这几家医院临床和科研实力雄厚，是伊利诺伊州最大的综合或专业医院，在美国的医院排名中也很靠前。医学院的肿瘤中心（Northwestern，s Robert H. Lurie Comprehensive cancer center）和附属纪念医院便是我在这里工作和学习的地方。附属纪念医院的大堂里有一个偌大的铜制纪念墙，上面镌刻着捐款人的名字和金额，仔细一看，捐款额度在500万美元以上的慈善人士就有43人之多，这充分体现了美国富人们对大众医疗健康事业的关心。

丰富多彩的临床和科研工作

西北大学纪念医院泌尿外科是全美著名的泌尿外科，2011年全美排名为12位。Catalona教授是著名的前列腺癌专家，他最早提出血清前列腺特异性抗原（Prostate-Specific Antigen ，PSA）是前列腺癌筛查最有效的方法，并将游离PSA检测应用于前列腺癌的诊断中。在前列腺癌手术尤其是在保留勃起神经前列腺癌根治术方面具有极高的造诣。70多岁高龄的Catalona教授活跃在临床一线，并主持着几项前列腺癌的基因研究课题,Doctor Catalona象年轻医师那样对新技术，新治疗方法总是充满了兴趣，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You are never too old to learn sth new.”令我感受颇深。科主任Schaeffer教授在尿路梗阻和前列腺炎的研究方面做了很多开拓性的工作，对前列腺增生术后尿失禁的治疗方面也做了很大贡献。我曾经就我们在男性健康方面所进行的研究工作和Schaeffer教授进行了交流，教授对我们工作肯定的同时，提出了很多宝贵的建议。和这些泌尿外科大腕偶像级的人物面对面的交流使我受益匪浅。为了真正了解美国医生如何进行临床研究，我作为志愿者亲自参加了她们一项关于前列腺炎的研究工作，他们在临研究中的科学态度，严谨的试验设计以及对医学伦理学的重视都令我印象深刻。一年的学习，使我有了下列的体会：这里设备先进：机器人，腹腔镜，粒子植入，放疗，激光等各种先进的诊断和治疗手术设备应有尽有，手术室墙壁壁柜里总是备满了各种耗材，随用随取，非常方便；这里的医生非常忙碌，泌尿外科每天有5-7个手术间可以同时开台，每天的手术量在10-20台左右。每周二早七点到九点为住院医师汇报课题研究进展和读书报告时间，每周四下午为专家讲座。每周五上午是泌尿系统肿瘤病例讨论时间。会议室中坐满了泌尿外科，肿瘤科，放疗科，影像科，病理科的医生，大家就某一疾病各抒己见，充分体现了科室之间的协作精神。这里住院病人周转很快，肾部分切除术后三天出院，钬激光前列腺切除（HOLEP）术后第一天就拔出尿管出院。这除了依赖于医生对自己手术技术高度自信以外，昂贵的住院费用也是患者要求尽快出院的原因之一（住院费用大约每天需要1500美元左右）。医院有专门的患者活动室，每周定期组织患者（尤其是肿瘤和慢性疾病患者）进行文艺表演，智力游戏及手工制作等各种活动，作品还可以带回病房或家里，这极大的缓解了患者的住院压力。让我感受最深切的是美国医护人员的职业精神，他们在医疗工作中总是能体现出积极的心态，高效的工作流程和高度的责任感。当然，同行们的待遇也让我艳羡不已，医生是美国高收入人群，各大银行最乐意贷款给医学院的学生们，因为他们不担心以后的还款问题。丰厚的待遇使医生们无需过多考虑生活的压力，病人对医生的信任，完善的医疗保险体系，使他们和患者之间的关系更和谐。在这里的一年时间里，除了看见两次动物保护组织在医学院大楼前举牌游行，呼吁保护动物外，从未看见“医闹”的身影。

Northwestern’s Robert H. Lurie Comprehensive cancer center 是一栋14层的老建筑，是医学院最早的建筑，雄浑，庄重。大楼的一层是图书馆，走廊上是医学院建院以来在医学研究方面作出卓越贡献的医生，科研人员和校友的油画肖像，其中不乏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的身影。他们一代代薪火相传，践行着西北大学“真理永存”的校训。我们的实验室便在这栋楼的7层。这里平常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实验室里忙着各自的科研工作。中午吃饭时大家便会聚集到一个个学术报告厅，边吃匹萨，边喝可乐，边听报告，在随意中感受浓浓的学术气氛。在这里，导师只制定方向，做什么和怎么做有时全靠你自己了。小到试剂的购买，大到简单试验设备的安装和调试，都要靠自己看说明书一步一步的完成。我在这里主要进行尿路上皮肿瘤标志物的筛查和前列腺癌的基因治疗方面研究。由于在国内没有进行过基础研究工作，早期走了不少弯路。在刚开始做免疫组化实验时，发现染色完成的片子一层雾气看不清楚，对照说明书重新做一遍仍是如此，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重新查阅更全面的文献，一步步对照，原来自己缺失了常规的脱水步骤，而这一步骤说明书上已经省略了。虽然走了弯路，但确实锻炼了自己独立思考解决问题的能力。一次次的摸索，最终形成了最佳的试验方法和步骤，一次次的失败，最终得到了正确的实验结果，这时才能享受到最大的喜悦，我们的研究结果已经投稿美国病理年会。

西北大学医学院是一个充满学习气氛的地方，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讲座，常年都有为英语非母语人士举办的各种英语学习班（ESL）。一年的时间里，参加了40多场专题报告会，4期英语培训课程。自己的科研水平和英语水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研究成果用英文所撰写的科研论文，已投稿SCI期刊，目前处于审稿阶段。

热情、幽默、热爱生活的美国人

    在西北大学的日子里结识了不少美国朋友，他们的友好和乐于助人使我深受感动。Joan Nunziato女士是我们到达芝加哥后第一个见到的医学院工作人员，她在人力资源部门工作。在到达美国以前，我们有几次邮件交流，在她的帮助下，我成功的申请到了租住医学院的宿舍楼，使我到达这里后没有了住宿之忧。记得报道那天，他亲自陪着办理各种手续，拿着医学院的地图，带着我们参观了了医学院各个相关部门，并细心的把超市，邮局等重要地点一一指给我们，从早晨10点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多，连午饭都耽误了。在以后的工作中，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他总是能够给予热心的帮助。Paul Lindhome教授和我在同一个实验室工作，他承担着一项美国国立卫生院（NIH）的前列腺癌研究课题。因为他的主要工作是在血液科，所以他到实验室来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多是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来做研究。记得刚到实验室时，Doctor Lindhome 想要告诉我最近有小偷盗窃实验室的财物，让我外出时锁好门。但由于我把stole(偷)听成了store（储存），怎么也不得要领，Doctor lindhome一急之下，模仿小偷的动作,拿起桌子上的书就朝门口跑去，令人忍俊不止，我才恍然大悟。

在这里，美国人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也令我感受颇深，而且每逢节假日美国人总是以家庭为单位出行。夏天密歇根湖上着一艘艘游艇，湖边的沙滩上，楼下的草坪上到处都是晒日光浴的人们。湖边的跑道上更是一天到晚都有跑步或骑自行车锻炼的人们。我们一家三口住在医学院对面的单元楼里，楼下便是足球场和网球场，网球场的旁边是几株高大的樱花树，树下有几对铁质的座椅。每周五和周六的晚上7点多，总会看见一位老人，坐在樱花树下的座椅上，一杯香槟，半截蜡烛，一部老式收音机播放着爵士乐（Jazz），我不知道老人来自何方，也许他在别的地方工作周末才回到这里住。也许他并不住在这里，只是为了享受这里的气氛。老人满足的听着音乐，时而呷一口香槟。让人浮想联翩，无论贫贱贵富，关键是对生活的态度。快乐而满足的生活有时和金钱无关。

一年的收获是丰富的，一年的时间也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