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能治愈吗？

作者： 赖伟红  皮肤病与性病学博士，杜克大学博士后，临床信息学管理硕士

        很少有病毒像艾滋病毒那样，人们进行了长期广泛的研究，但仍然疑团重重。不过，尽管如此，艾滋病的治疗确实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艾滋病毒感染者经过有效治疗后，可以过上健康长寿的幸福生活。本文对能否治愈艾滋病、治愈艾滋病的定义、治愈艾滋病面临的挑战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有办法治愈艾滋病吗？

        答案是：还没有！虽然目前没有办法治愈艾滋病，但已经有非常有效的药物和治疗方案来控制艾滋病感染。治愈艾滋病的研究也在努力进行中。

        迄今为止，有三例HIV感染者被认为治愈了，情况如下：

• 柏林病例，Timothy Ray Brown，曾确诊HIV感染，自2007年至今，HIV检测一直阴性。

• 伦敦病例，经过18个月的抗逆病毒治疗后，自2019年至今，HIV检测阴性。

• 杜赛尔多夫（Düsseldorf）病例，Björn Jensen，2019年抗逆病毒治疗终止后3个半月开始至今，HIV检测阴性。

        这三例病人均因为血液肿瘤接受过干细胞移植治疗，这为探索艾滋病治愈办法提供了重要的线索。

        在HIV感染十余年后，Timothy Ray Brown患了急性髓性白血病，并接受了相应化疗和两次干细胞移植，干细胞来自健康供骨髓者。在2007年接受首次干细胞移植时，他停止了抗逆病毒治疗。三个月后，他血液中就没再检出HIV。现在，十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服用抗HIV药物，HIV检测依然阴性。

        干细胞移植是一种治疗血液肿瘤的高风险疗法，并不能推广应用于HIV感染的治疗。但三例HIV感染成功治愈这一现象，为HIV治愈研究带来了希望。

艾滋病治愈的定义和类型

        艾滋病治愈仍然是一个有争议的研究课题。一般认为，治愈HIV感染有两种主要类型：

• 清除性治愈，即将病毒从感染者体内完全清除。

• 功能性治愈，即将体内病毒数量降低到检测不到的水平，并且不再使用抗逆病毒药物。

清除性治愈（Sterilizing cures）

        国际艾滋病协会（International AIDS Society）对清除性治愈的定义：“完全清除人体内所有具有复制能力的艾滋病毒”。清除性治愈，意味着该特定个体血液中HIV RNA载量最多为每毫升1个拷贝。

        艾滋病毒是一种逆转录病毒，其遗传物质是RNA。病毒RNA整合在感染细胞基因组中，并随着细胞增殖而传代。这种整合在细胞DNA中的病毒遗传物质可以处于潜伏状态多年而不产生感染性HIV病毒。正因为这种潜伏感染状态的存在，清除性治愈目前是无法企及的。

        柏林病例Timothy Ray Brown被认为获得了清除性治愈，因为在他体内原有HIV潜伏感染的细胞被全部杀灭，而通过骨髓移植获得的新细胞则能够天然对抗其血液中游离HIV的感染。

功能性治愈（Functional cures）

        功能性治愈后，病人体内存在少量休眠病毒，不需要继续服药来维持这种低病毒载量状态，并且也没有将病毒传染他人的危险。 功能性治愈，意味着该病情长期缓解个体的血液中HIV RNA载量少于每毫升50个拷贝。

        有研究发现，一些HIV感染早期病例接受抗逆病毒治疗后，能够在停药的情况下达到一种长期缓解状态，称之为“疗后控制者（post-treatment controllers）”。

        最近，有人在探讨能否将“良好控制者（elite controllers）”作为一种艾滋病治愈模式。在HIV阳性者中，大约1%为良好控制者，这些感染者在不接受抗逆病毒治疗的情况下，能够将极低病毒载量状态维持多年。不过，这种状态的发生机理尚不明了。

艾滋病治疗现状

        目前，HIV治疗的主要目的，是将感染者的病毒载量（即血液中HIV病毒RNA拷贝的数量）降低到检测不到的水平。当感染者体内病毒载量处于检测不到的水平时，就没有将病毒通过性传播传染给性伴的危险性，也可以与无HIV感染者一样过上长寿健康的生活。

        近年来，各国卫生及疾控部门特别强调，HIV感染者应尽早接受抗逆病毒治疗。这种治疗可以完全终止病毒在人体内的复制繁殖。目前治疗HIV感染的药物服用方法简便，每天一次口服三种或三种以上不同类型的抗逆病毒药组成的复方制剂，可从不同环节来中断病毒繁殖的生命周期。

        除了对HIV感染者及早进行抗逆病毒治疗外，还有一些旨在防止HIV传播的预防性治疗，包括：

• 暴露后预防（Postexposure prophylaxis, PEP）：在HIV暴露后72小时内开始服用这类药，可防止或阻断感染。

• 暴露前预防（Pre-exposure prophylaxis, PrEP）：HIV阴性者，如有HIV感染高度危险，可每日服用这类药。

• （妊娠期、分娩时和哺乳期）预防母婴传播：有些药物可以阻断妊娠期和分娩时或哺乳期HIV母婴传播。剖腹产和非亲身母乳喂养，也有助于防止HIV母婴传播。

治愈艾滋病面临的挑战

        艾滋病治愈的研究面临多种挑战。治愈艾滋病的最大障碍是，HIV感染建立后，部分病毒可以在CD4 T细胞及身体其它细胞等病毒储存库（Reservoirs）中长期处于休眠状态。这种休眠状态也称潜伏感染（Latency），可长达数十年。目前尚无法清除这种潜伏感染状态的HIV。

        另一个挑战是，HIV改变了人体的免疫反应性，要矫正这种免疫反应性面临伦理问题。目前抗HIV药物治疗非常有效，而要进行HIV治愈研究时，必须让受试者停止服药，这会将其置于额外的危险中。

        此外，还有一个技术问题，即如何检测处于极低水平的HIV，以判断病毒是否真的被清除干净。

        HIV研究的历史提示，医学研究具有不可预测性。在过去数十年中，尽管人们一直在进行全球性大规模研究，也取得了许多进展，但HIV治愈和HIV疫苗却依然遥遥无期。

结语

        自1984发现HIV以来，人们对HIV的认识和治疗方面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但其发病机理、疫苗研究等诸多方面仍然有许多未解之谜。

        合并血液肿瘤的HIV感染者，在接受骨髓移植（或干细胞移植）之后HIV得到治愈，这一现象的出现为人们研究HIV治愈办法带来了希望，但人类治愈艾滋病的努力依然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