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打脸关于腋臭治疗的3大误解

今年手术的“暑期档”即将结束，回国这半年多来，我发现接诊患者中，对于腋臭的了解参差不齐，日益发达的网络信息是否真的让患者得益？网络提供和患者接收的医疗信息是否真实可靠？作为业内还算资深的专科医生，这是我时常生出的疑问。尤其当接诊的患者提出让人费解的问题时。当这类问题频繁出现在患者留言，网上问诊时，说明缺乏一个客观公正令人信服的答案。得暇之余，自己做了些功课，对于时常被问及的误解，想尽力给一个科学的解答。

误解1：腋下臭味治疗后会转移

不知为何，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患者对此十分关注，以至于深信不疑。我过往的解释是“如果腋下异味清除了，而部分患者在其他部位还存在大汗腺（顶泌汗腺），如头皮，乳房、腹股沟区以及会阴，手掌等部位，那么这些位置可能会有异味，在腋下没有异味的情况下让人有异味转移到其他位置的错觉。显然，这样的解释太过拗口，不受欢迎。

那么我给出简单且负责任的回答：不会。那么为什么我那么笃定呢？请往下看：Pubmed是全球最大的医学文献搜索引擎，当我键入Body odor，显示从1779年-2021年关于体臭的科研文献是2552篇，当你键入bromhidrosis或者underarm odour 又或是axillary odor这些指示为腋臭的关键词时，搜索结果均明显低于这个数字（其中axillary odor最高为352篇），且大部分文献与之前搜索结果重叠。那么好，我在Body odor范围内进一步搜索Body odor transfer (体臭转移)或者axillary odor transfer,结果一共得到4篇，请看下图：

第一篇是关于通过化学信号人到狗跨种传递情感信息的文献；第二篇是关于德国牧羊犬免疫活性转录的文献；第三篇是快速压力系统可以传递害怕的化学信号；第四篇是唯一和腋臭有关的，分析的是恒河猴的腋下气味成分与其社会个体属性的关系，没有任何关于腋下臭味转移的文献。随后我们扩大范围，使用Body odor transfer搜索，结果中65篇文章查遍内容，没有一篇提及腋臭（体臭，臭味）转移的问题。全世界的医生均没有报道过此类问题，作为一位接受过严格科研训练的外科博士，我实在很难接受“腋臭会转移“这样的论调在网上发酵。是怎样的机构或者医生在支持甚至鼓吹此类观点呢？请你仔细想想，为什么在10多年前很少有此疑虑呢，难道那个时候的患者术后不会“转移”吗？这是最近才几年出现的“术后问题”吗？我想，这些论调无非是想证明即使你做了腋臭手术也无法根治臭味，因为它会转移。

误解2：手术无法根治腋臭

关于这个问题，在我之前的科普文章内有过很详细且形象地解释《手术到底能不能祛除腋臭？》。但这次我要换个方式：在2017年整形外科年刊上发表了文章Osmidrosis Treatment Approache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腋臭治疗方法的系统回顾与Meta分析).该分析明确写着：在众多治疗方式中，手术治疗腋臭的复发率最低（3%）；其次是抽吸（5.2%）和激光治疗（8.2%），在做了大量的数据回顾和分析后，文章最终的结论是：Surgery treatment has been demonstrated as the most effective result for treating osmidrosis（手术治疗腋臭最为有效）.有权威的科研结论背书，有多年临床结果参照，有成千上万的患者因此获益，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会有人相信网络上随便一搜，夸大其词的机构和医生。那些治疗患者数量不详，治疗单位不清晰，甚至术后没有随访结果的治疗真的比手术来得更好吗？

误解3：腋臭是个小手术，外科医生都会做

手术不论大小，只有成败之分。做好了，异味消除，愈合顺利，外表美观。做坏了，腋下血肿，皮瓣坏死，愈合时间延长，赶上学生开学或大学军训，还要避着寝室同学换药，或者干脆请假在家明年再补军训，伤口还留了疤，有的还不能让男/女朋友知道，伤了感情，要是几年后异味还复发，患者及父母这得多糟心。你说这手术是小事吗？所以找到诚信靠谱的医疗机构和医生治疗是手术的前提。所谓靠谱，我觉得要符合以下几点：省市级三甲公立医院，常年从事腋臭手术，不在搜索引擎上打广告，热衷于做腋臭疾病的科普工作；患者术后反馈良好，但不会和患者术前拍胸脯保证治疗效果，这才是严谨和专业的腋臭专科医生。这么一框，符合条件者寥寥数人。对于每一个患者耐心解释，不夸大治疗的优势，不避讳其恢复周期，充分交代患者术前准备事项，锱铢必较的手术操作，耐心的术后换药和随访，这些细节真的是那些“手术只收你2千块”“门诊当天就能手术，不用排期”“手术只要30分钟”的医生能做到的吗？腋臭手术做过几台和一年做几百台的医生一样吗？“会做”和“做好”中间差了个上万个小时的操作和琢磨。接受过专业治疗的患者不会说这个手术谁做都一样。

现在是个信息透明，亦是信息繁杂的时代，明星的瓜天天在反转，为什么呢？因为谁都有说话的权利，站在自己的角度，借由自己平台，不论说对说错，真话假话，搅和在一起，水军推波助澜，让人难辨是非。所以说，连一个吃瓜都要分辨真假，需要专业知识的年代，看病怎么还能如此随意呢？科研的事情，很多人可能一辈子接触不到，但是来自于科研的独立，严谨，审慎的态度，谁都可以学一点。对于腋臭患者来说，就是多看，多问，多跑几趟医院，这其实就是科研精神了，很多“别人说”的说法，你自己的困惑，便会迎刃而解（因人而解）。

有时候看到网上很多错误虚假的医疗信息，觉得与其争辩显得自己太low，但任由这些信息占据平台，误导患者，实属不善。我想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写一些实打实的干货，没有耸动标题，虽然在流量年代不利于传播，但或许是真正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答案。